医院里生长的感慨

蓝蓝的天

      再上北京大学口腔医院看牙。九点半到的。只能挂下午的号了。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。想到下午才拔牙，中饭必须吃饱，于是去九院对面的餐馆要了一份鱼香茄子饭。分量好足。我虽牙不好但胃口却很好。一扫而光。饭后有点渴，忽然想念甘蔗汁。之后又要了杯石榴汁，三颗红石榴当场鲜榨而成。第一次喝，比吃石榴过瘾多了。无处可去，只好继续溜回医院坐等下午就诊。身旁坐一五十上下的女人，手持三星大屏幕手机正写不算短的短信：“……对于这次手术我已经不怕了，谢谢关心。这两天在上海感触很深，城市管理很精细，特别是绿化很有特色，值得阜阳园林局借鉴学习……”这是个来自安徽阜阳的女干部吧？穿着并不华丽，身边还放着一只行李包。发完短信她拖着行李包走向电梯边，不久又回来，改坐我左边的位子，继续低头写短信。

     一点半才才开始就诊，还有1小时20分，等待真是漫长。身边也都是等待的人，老人，孩子，青壮年……我们的一生仿佛都在等待，等车，等人，等长大，等死亡……医院是离生死最近的地方，你能看到各种奇形怪状的人：半边脸长肿瘤的女人，脸上烧伤烫伤的男人，鼻子下巴眼睛贴胶布的姑娘，脖子上缠绷带的孩子，还有歪着脸伸长脖子的弱智儿……我们的身体，要经历多少伤口疼痛挖掘和缝补才能得以安生？想起天葬来。人死之后，尸体的肉被秃鹫吃光，剩下的骨架被天葬师劈开砍断，守在一旁的亲人将带回死者的一根骨头为其超度。我们平日里为之呵护爱惜的身体死后不过是一副一文不值的躯壳，清醒得有些悲凉。我宁愿火葬。那一刻，所有的愿望都成灰。魂飞天外，我将不再考虑我该如何存在。最好的死法是，连尸体都懒得收拾。死在荒郊野岭或是葬身大海，墓地省了，仪式免了，谁都轻松。最不愿给人添麻烦了，不像有的人，把给别人添麻烦当饭吃，还以为自己情商高，人际关系多么好。

有人说中国人什么都爱抢，生前抢座位，死后抢坟墓，这拥挤的人生，死才是尽头。国人向来忌讳谈死，以为谈了便沾染上晦气。试问，谁能挣得脱死亡这张网？何不坦然面对安然赴死？有了这样的心态，又如何会惧怕谈死？对于活着就是受罪的人来说，死就是一种解脱。知道生命终将灯尽油枯，就要尽量让自己活得像个人样。因为死后你将再不能为人。

我们都是凡人，没有谁比谁活得更容易。不羡慕表面的光鲜和繁荣，不追逐虚妄的名利和奢华，和自己的心灵和平相处，你就能以心甘情愿的态度，过随遇而安的生活。